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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人日记

1、《海边的卡夫卡》是最近看的几本书之一。

这个奇怪的名字大概两年前就在我的书库里了,但都没有让我提起兴趣看它,不得不说,村上春村起书名的方式很不对我的胃口,但《舞舞舞》和《国境以南,太阳以西》从名字来看还算有吸引力。

之前在浩然家就看他那里摆着实体本,读了个开头也没有什么火花。只因这次在家困累无聊之下,才打开这个无聊的书名。

我一直以为让人看不懂书名的书往往是故弄玄虚,但是对于村上,虽然《海边的卡夫卡》固然书名令人费解,看完之后,发现算不得故弄玄虚,因为里面的故事实在像名字一样奇异。

虽然总体来说,我不喜欢这个不得要旨的故事,但我实在喜欢村上讲故事的本领。特别是关于中田的部分。这是个活脱脱荒诞魔幻的老头,行事方式可爱有趣,语言让人会心一笑。至于他杀了什么艺术家,会跟猫儿说话,会降什么鱼雨,追找什么莫名其妙的石头,都似乎理所当然了,因为他这样傻傻可爱的老头,让人觉得有什么异能也未尝不可。至于那个少年,我始终只对情色部分全神贯注,大概对于我,距离老头更近吧。

村上这从来半魔半幻的家伙好像从来是不循现实的人,不仅设置故事时,无一例外要跟神异拉近距离,情节中也得一一套进他固执的音乐品味,什么交响曲,什么浪漫酒吧,什么高级音响,实在是不怕读者腻味。好像他的小说世界里,所有人都精通古典音乐似的。

2、《我的阿勒泰》,是司考前几天看完的一本书,它让我找回了高中时看三毛后久违的清新感。虽然这本书从骨至皮都透着三毛风,但绝不是低劣的仿品,也有它独到的趣味。

显然这本书的内容已经和都市生活拉开了不只八个节拍的距离,但它仍然能让读者细致地陷入一个荒凉的沙疆世界。骑马的哈萨克小伙,收集石头的哈萨克姑娘,刻薄天真的老外婆,吃苦能干的妈妈,飞沙走石的戈壁,艰难又有趣的生计,趟雪进山的挖药人……这些城市与田园都不归属的塞外生活,揭示了这个世界的大,和生存的种种可能。

若不是李娟感性的内心和灵性的笔触,恐怕这新疆一角的人们也不过是那样灰蒙蒙地活着,就像其他地方的人们一样。虽然文字难免有抽象化所写对象之嫌,它的好处是使读者进入一个前所未有的令人忘记眼下诸多烦琐的空间,是虚构是真实,对读者来说都显得不那么重要了。

3、《当彩色的声音尝起来是甜的》,这一本科普书,和很久前看过的《上帝掷色子吗》一样好读,幽默流畅。除了填补一些科学知识以外,让我最深刻的是这个结论,相对于其他娱乐休闲方式来说,看书是最有效的缓解压力的办法,既不那么劳累刺激,又能让人隔绝于现实世界。

这个结论真是好极了!

4、《俺爹俺娘》,这本书大约要算顶严肃的书了,因为有余秋雨作序~图文相间地讲述了两位农村老人的艰难一生。这真的要算是已然逝去的那一代老农民的画谱了,可能只有来自农村的读者才会更有体会,老一辈农民的“封建”生活。用前文的话来说,那样的生活距今天的都市生活不只十八个节拍了。

5、《往事并不如烟》和《九死一生,我的右派历程》。对于前本书,光从书名看,还以为是张爱玲一路的写旧国爱情的故事,但其实和后者一样是关于右派经历的回忆录。光从文字和故事上说,前者比后者好看,但内容实则皆血字粒粒。

除了满足看灰色故事欲外,这样的书并不仅是提供反D反社会的绝好素材,而是有着展示人性善恶的普遍意义。它们都在讲述做人的方法,说明社会赤裸裸的冷酷和人性卑微的温暖。在看过太多清新的文字和自虐的吐糟后,这样沉重的文字告诉我们怎样变得成熟,怎样在耍贱卖乖的校园时代之后,到社会上冷暖自知,处事为人。唉,连这部分的文字都显得阴暗了。

我的一个学生,恐怕流年不利了。高考英语57分,没有达到大多数艺术院校英语分数线,尽管总分不错,专业课非常棒,仍不能通过。本来可以上一本,现在三本都难。另一个和她相同水平文化课,同样我带的学生,英语71分,顺利过线。当初她们的估分是一样的,因此十分意外。通过查分发现,英语作文被严重判低了,仅4分。她和另个学生的模板是一样的,而另个学生作文15分。即使文不对题,工整地写满答题纸也不是这个分数。

我猜,应该是把14分打成4分了。但查分规定,主观题不在查分之内。

无论如何,就差在这3分上,一切归零。

她哭得花枯叶落,痛恨整个世界:为什么对我这么不公平?我不需要那应得的14分,只要再多给我3分。

然而,命运的安排,无人可以指责。

当我足够幸运地渡过中考,以400分的加上上高中;渡过高考,以法学专业倒数第一留在法大的法学;渡过脚下的茫茫草原,荒山野岭,无尽路途,各路人神,车水马龙……我既没有感到命运的汹涌,也不开怀庆幸。已然发生的事,有办法的想,没有办法的闯。

我的话,她当然一句也听不进去。在她看来,所有幸运的人都是世界的旁观者,对照不幸的人来确认自己的幸运。我也在围观的人里,不能和她抱头痛哭,也不能和她共面难关。她父母都不能,所有人都不能。

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才能想开,什么时候才能看清自己本来的轨迹,走上命运指给她的哪条道。我需要每当不幸的时候记起她的迷惘,提醒自己那无解的答案。

不知不觉博客已经写了三年了,超过150篇小文章。本来想在第150篇的时候写这篇纪念文章,但一忙二累,用几张照片就把第150篇敷衍了。

三年前刚上大学的时候,充满梦想和热情,经常写东西。高中时那么忙还可以写进比赛,就设想大学时间充裕了随便我怎么写,写成一个作家也未必呢。

如果可以重新选择的话,不知道还有多少人仍那么兴奋地走进大学。记得有篇小说编进一本书里,里面作者介绍傻乎乎地写上了我的网名,结果经常收到慕名而来的加好友。清一色小女生,问我是不是在行走天下,在巴黎的街头一边写书一边喝咖啡。我不好意思说我大学生还不是,正在一个小县城的木头课桌上算数学题。于是被逼得想,上了大学是不是就如此了。

当然,大家都知道的,在这个苍茫的大熔炉里,很少有人能逃脱。

三年来,博客里的文章,开始多是对生活的感触,一叶一秋,一草一月,都可以让我早起敲上半天键盘,甚至五笔都是这样学会的,为了打字快,跟上思维。那时的心绪,像胀了奶的乳房,饱满白嫩,喷薄欲出。

人的转变往往不是自己能察觉的,甚至完全不了解自己。大二以后的文章,乐评居多,淘到好听的歌往往不能自制地写下来,期待别人也能分享。也大概只有音乐能在人对生活的心有所麻木之时,仍能富有战斗力。可是对生活的记录,竟渐渐不见了,那是怎么了,单调枯燥的生活,很难给人新鲜的刺激了吧。

始终有颗蠢蠢欲动的心。于是在这期间有几篇游记,记录自己“背上行囊去旅行”。每次回来都累得臭死,暗暗骂自己神经病。但在一片空气里呆久了,漂浮着的小螨虫们把我过敏的鼻子收拾得死去活来,就又呆不住了。虽然对生活的感触少了,使我庆幸的是,治愈我的想像与活力的方式,不再是搔首弄姿的痛痒文字,而是愿意不惜时间,不惜金钱,不惜一切的出发。

这期间遇见的一个人差点治愈了我对世界的看法。在一个地方,遇见Q,简单说了几句问路的话之后,勿勿分手。之后在她的空间里,看到了个几百个相册,每个相册去了一个地方,她自己。每条说说都关于跑步,清新的空气。如你所猜,她是个活生生的发源于大洋彼岸的单身完美主义者。在这片土地,谈什么主义,都会被鄙视。但一旦是颇具文艺风的主义,就不得不引起大家的艳羡了。结识了这样的人,才知道理想的现实存在。许许多多的理想的的确确就这样现实地存在着,他们滋养着窝在现实里的人们。

第三年上,就多是照片了。这难道是我的周围已经不能引诱我说话了么,这是个问题。照片是抽象的东西,它可以省略你的许多想法,也可以刺激你更多的想像。它不会有憋句成文的无力感,既简单又丰富,人们群众喜闻乐见。很好。但一张照片往往是模糊的话语,你不是好的摄影者,就不会这门语言,言不达意等于没说。所以我的这些照片们都是在胡扯。这样说虽然无情,攻击着我这一年所占不多的文艺生活的精神生活,但事实却是如此。

这样说来,不知道这三年是越来越糟糕,还是暗流涌动。

人都有虚荣心。一开始关心的是哪个博客平台最好看,最干净,答案是blog.com和wordpress,加上小站,一个月几百的访问量,寥寥可怜。所有的文章加起来都不如一篇关于KINDLE使用方法的点击量多。我的博客的最好读者是我。

有一篇报道说,每到夜深的时候,大多数博客作者们都是在对着自己的文章发呆,打量着自己的精神世界,亲吻着另一个自己。我知道这是真的。

当进入第四年的时候,恐怕我的博客又是另一番光景了,正好见证理想与现实的对峙,我和我的博客到底怎样走下去,LET IT BE。

我遇上了也许是今年之中最尴尬的事,即便2012年还有10个月要过。

乘车时,为避免晕车,坐在了前排的那个空座上,同座的是一位年轻的女生,鲜艳的打扮,在这同车多是乡下人之中,显得格格不入。但是表情很温和,看着车载电视里播的赵本山小品,一直在乐。

我示意她在这坐,她随和地让开,把我让到里边靠着车窗的座,一股浓厚但并不刺鼻的香味扑面而来。我安然坐下,摘下帽子,整顿好了,也跟着看电视里的小品。

在播《不差钱》,当小沈阳说“有还是没有啊”的时候,边上的姑娘笑的像要跌出去一样,侧脸看了眼她,我也莫名其妙地笑了。

“小沈阳真有意思,今年春晚没有他是吧?”她突然转头对我说。

“啊?哪个春晚?”我猝不及防地回答。

“我看了,哪个春晚也没有。”她自问自答。

我如得点拨,说:“噢”。

于是聊上了几句话。我们的目的地一样,我是赶赴一档子工作,她是去上班。初三就上班,我问是什么工作这么急,她含糊地答了句。她问:“你还是学生吧?”

我说:“嗯,上大学了。”

又问完了什么大学什么专业。我回答说法学专业。

“你懂法律吧?”她问。

我又不能说不懂,说懂也没有这样的说法,我还是说:“嗯。”

她随即咨询似的问了个问题,有关离婚的,我给她东捡西拾地分析了下。她似是很受用,说了几句赞扬的话。

过一会儿,她有意无意地说起了工作的辛苦,我不禁又问,什么工作呀,这样急着上班。

“我在美容院。”她终于说。

我嗅到一些蹊跷,简单地说:“噢,美容院上班这么早啊。”

她没有就此打住:“我们不太一样。”

听到这个“不太一样”我就猜到了,但没猜对。

她问:“小伙子你给我分析分析我们犯不犯法。”

我能感到自己的表情明显不自在了,心想这还用问。

“实际上我们那的顾客都是妇女,我们服务员也是女孩子,但是我说的不一样,是这么回事,我们给这些顾客按摩的时候,旁的都是正规的,就是多了一个环节,给她们SHOUYIN一下。我在心里琢磨,这个事,女的给女的,好像也算不上卖淫,也算不上强奸,顾客也挺喜欢的,钱也没多收到哪儿去。你说,这算犯法吗?”

虽然她提到东西在我的见识之内,但在这样的场合讨论这种法律问题,还是让我瞬间冻僵了。我说:“这个法律,这个规定,算吧,算犯法吧……”迫于慌恐的心理素质,没有再具体地分析。

“女的和女的也算啊?”她惊讶地问。

我终于想到如何解围:“你这种情况,法律没有规定,我觉得应该目前还不算。”

“没有规定啊?那样的话确实不算。”她比我还有把握地说,“法律都没规定,那就好了。我们现在回头客很多,过年都不愿意让我们回家,看这样还能挣个几年钱。”

她转而说:“小伙子,你觉得这算不算是干净钱?没偷没抢,警察也不抓,要我说我们挣的是干净钱。”

我肯定地回答了她,可是这个法律问题回去还要再分析分析。

今天看《民国的身影》,里面提到一个细节:徐志摩因飞机失事而亡故后,众朋友聚力气为其收罗文章,结版成集,一方面为记念他,一方面为毫无收入来源的陆小曼拓得一个收入。徐志摩生前曾留有一个秘密小箱,里面保存有他的几本日记。后几经辗转,这些日记的大部分落到林徵音手中,而林徵音当时也正为徐整理文集,用得到这些资料。

但林徵音有一次写信给胡适说,徐的一部分日记“年青得厉害,将来与他‘整传’大有补助处固甚多,单印出来在英文文学上价值并不太多,并且关系人个个都活着,也极不便,一时只是收储保存问题”。也就是说,有一部分日记,在当时是不宜出版的,她先暂存,但直到林徵音过世后,这些资料也没有下文,卞之琳回忆道“确是‘有人有意’让它消失于人间了”。

徐志摩追求陆小曼时期的日记,如《爱眉札记》、《眉轩琐语》和《西湖记》都已交回陆小曼手,几乎可以肯定的是,林徵音自己留存的日记应当是徐志摩与林徵音交往特别是追求她时的日记,里面免不了记载了与林徵音的种种和因林徵音的种种。陆小曼后来曾幽怨地说“其他日记(除了已编辑的《爱眉札记》《眉轩琐语》《西湖记》等之外)倒还有几本,可惜不在我处,别人不肯拿出来,我也没有办法,不然倒可以比这几本精彩很多”。

林16岁时,徐就与之相识,共在英伦留学。其间,两人常常逃课出去游玩,可以说,两人起码友谊深厚,感情基础不错。但后来任徐的狂追,林仍未与嫁,成为徐的一段憾事。徐志摩并非帅哥,甚至长得有些抽象,但梁思成在这方面也并没有更多的资本,感情基础上也显然徐志摩占优,才资上两人都不是等闲之辈,但在当时,徐更牛一些,这些其实都俗了,论才华与个性,恐怕仍是徐有优势。林为什么未嫁徐,也许可以用林父执意将林许给梁思成来解释,而林徵音到底爱不爱徐志摩,则有些难为人所揣度了。在当时之风气下,并以林的见识,如果不爱梁而追求真爱并非难事,但林徵音还是选择了徐的对手,并且后来并无悔意,日子很是甜蜜。

但是,在这件事上,仿佛可以找出些端倪。

首先可以排除徐志摩的那部分日记并非与林的性爱日记,以徐的洒脱,还没能达到百十年后性爱日记频发裸照疯传的高度。

以徐志摩的才华和热烈情感,里面必会有些对林的恋爱热语,和悱恻故事,林怕出版后使其夫妇尴尬,或说有情可原,但又为什么直到走完其人生路也没有将这一段珍贵的资料公布甚至可能已将其销毁了呢(陆小曼就曾因妒火之下烧了徐志摩一些文字),按理说大多数人到了晚年都会看开了啊。

或者说,这部分日记里记述了并见证了林与徐的一段美好岁月,林不能释怀,决意让其成为只留存于林和徐之间的秘密,可能是个合理的解释。

但到底是什么使她不能释怀呢,我猜必不是恨,不是厌,而是爱。基于爱的自私,她不想让徐志摩对她的那些洋洋洒洒式的情意流作他人谈资,更不想使这些见证物使别人得到,更别说陆小曼了,毕竟这事只能成为她的一段隐秘,因为她的身边可还有梁思成呢。

但如果林徵音对徐志摩真的遗情很深的话,当初为什么没有选择和他在一起,这可又是个谜了。话说回来,这些不过是我无端的猜想。